此刻天色已昏,灯光陆续亮起。
我看见后备箱里摆满了黄玫瑰,中间则是字母气球,拼成了“FORGIVE ME”——原谅我。
一旁还有一个首饰盒,里面夹着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薄司珩潦草的字迹。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 ”
我打开首饰盒一看,里面是一串宝石项链。
薄司珩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他单手插兜,脚却不停地打着转。
他轻轻地说。
“诗礼,对不起。”
“我不该那样戏耍你。”
他闭了闭眼,声音里有了几分酸涩。
“其实我那天看见你和你师兄在一起,我心里很难受。我以为那样就可以让你明白你值得更好的,我以为那样可以让你断了念想,让你去追寻更好的人生,但是我错了。”
“你走后我才明白,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不能没有你。”
我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他早一点跟我道歉,如果他早一点跟我剖白,也许我会很开心。
可惜现在太晚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该这样伤害你。”
他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诗礼,我知道你不一定会原谅我,我只是想向你表达我的歉意。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我永远等你。”
我轻轻地笑了。
“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有恨过你。你资助了我十多年,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只剩恩情了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平静,但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我也是这段时间才想明白,你的爱并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而我对你死缠烂打,确实只会让你厌恶。我能理解你。”
我合上盖子,把首饰盒还给他。
“这礼物太贵重,我也用不上。你自己处理了吧。”
“薄大哥,这几天我带你好好逛逛,以前的事,就当儿戏一场,我们都忘了吧。”
他垂眸一笑,语气有些惆怅。
"诗礼,你变了,我宁愿你跟我发脾气。"
"好,那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
我笑了笑。
“我只是长大了。”
长大得有点晚,但终于还是长大了。
十年来从没给自己放过一个整假的薄司珩破天荒陪我游起了欧洲。
我们逛到塞纳河畔的珠宝古董店,橱窗里硕大的宝石戒指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
店主是个时髦的小老太,她殷勤地向我介绍。
"这是温莎公爵和夫人的订婚戒指,小姐你看,戒圈上刻有他们的誓言‘we are ours 27
x36’。这颗祖母绿戒面足有20克拉,后来的王室都……"
“多少钱,我买了。”
薄司珩淡淡地开口。
小老太听了却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私人收藏,不卖。我也是最近才得到这枚戒指的。”
“算了。”
我拉住还想加价的薄司珩。
“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做实验不能带首饰。”
温莎公爵与夫人是一生的挚爱,我与薄司珩又算什么?何必假他人的真情慰藉自己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随手指了指附近的商场。
“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这里是巴黎最繁华的街区,即使不是节假日,人也不少。
我拉着他穿梭在人群里,还未抵达目的地,商场内猛地传来一声枪响。
霎时间,人群四散逃亡,爆发出一阵阵尖叫。
混乱中,薄司珩一把拉过我将我护住,噗嗤一声,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肩头,鲜血立刻渗出。
我惊慌失措。
“薄司珩,我们快走……”
他咬着牙。
“没事,一点小伤。”
他将我护在怀里,一甩手不知道从哪里也掏出了一把枪,朝着几个暴徒就射了过去。
他枪法很准,顷刻间便放倒了几人。
这时警笛声才远远传来。
他长舒一口气,捂着肩膀坐了下来。
救护车也来了。
医生指挥着剪开了他的衣服,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还是紧紧地捂着胸口,不让别人碰他。
“诗礼,诗礼……”
医护人员一脸为难。
“薄司珩,我在,我在这里。”
我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回应道。
黑衬衫下一点银光在跳动,从不带任何饰品的薄司珩竟然戴着一个吊坠,而他刚刚死死抓着不让人碰的,就是这东西。
我颤抖着拉开他的手。
原来那不是吊坠。
两个指环套在白金链子上,冷冷地反射着锐利的光芒。
那是曾被我扔出去的情侣戒指。